千金B是個挑食的孩子,如果任由她選擇,她可能終日只吃澱粉類食物。在幼兒園,主教老師給她設定的要求是:午餐有不喜歡的東西可以不多吃,但至少要吃一口看看喜不喜歡,而不是連試都不試,就直接拒絕。

千金B入學適應好環境沒多久,老師就跟我們說她發覺這孩子會試底線,午餐越吃越慢,還邊觀察老師會不會最後放棄要求她吃完,或是可以來不及吃完或刷牙就回家。老師覺得不能任由她得逞,所以會讓千金A先下來,要求千金B還是要把該做的事情做完才能離開。

老師願意花精力跟小孩耗,我們自然是非常感謝,在老師的堅持下,近期常常發生千金A已經在學校院子裡玩半天,千金B才悠悠晃晃下樓的狀況。就這樣千金B越拖越晚,到了最近兩週,我們甚至等了超過半小時!

上個星期五我去接兩千金時,主教老師帶著一抹神秘的微笑在門口迎接我,說:「千金B的態度實在很有恃無恐,先前問她說這速度是不是想在學校待整天,她也是一句「不要」就輕鬆帶過。今天她的動作破記錄的慢,一湯匙舀一兩顆飯粒這樣邊吃邊玩,問她有沒有需要老師幫助餵她幾口,她還作勢嘴巴裡有東西無法說話。」

老師想到一個讓千金B承受自然後果的計謀,問我說如果接完兩千金之後如果沒有別的行程,我們可以共謀演一齣戲。這個計謀說穿了很簡單,就是等姐姐下樓之後,我就不要等千金B,直接帶姐姐去附近走走,半小時之後再回來,等千金B拖拖拉拉完,老師帶她下來,她就會發現:如果她不尊重時間約定,那可能真的會發生嚴重的後果!

我同意這樣的作法,帶著千金A去附近公園玩了一圈,半個小時後再繞回幼兒園。跟櫃台行政老師打完招呼不久,老師就帶著千金B下來了,千金B一看到我,趕快牽住我的手,一言不發。

老師帶著笑意跟我說,千金B拖拖拉拉終於下來的時候,發現媽媽跟姐姐都不見了,校門口的柵欄也關上了,瞬間大爆炸。老師跟她解釋說媽媽來過了,但因為她沒有下來,媽媽想說她可能沒有想要回家,而且媽媽也有別的事要忙,所以就先去做別的事了。

千金B非常崩潰,本來不肯跟著老師回教室,直到老師說櫃台沒有媽媽的電話,在樓上才有辦法幫她打電話給媽媽,她馬上牽起老師的手要上樓。到了樓上,老師跟千金B解釋,老師也有該做的事情,得把事情處理完才能夠幫助她,請她耐心等候。於是千金B站在桌邊等了五分鐘,老師才起身作勢去打電話,等待過程中千金B並沒有哭鬧,神情一直很嚴肅。接著沒多久,我們就來了。

老師跟我講完發生的事後,蹲下來跟千金B說話。

「你是不是要跟媽媽說謝謝,感謝她再來接你一次?」

千金B轉頭小聲地跟我說:「謝謝你再來接我。」

「你的媽媽之前有沒有做到她該做的事情,來接小朋友下課?」

「有。」

「媽媽是不是除了來接你以外,還有很多別的事要做?」

「對。」

「你的媽媽是不是很愛你,還特別再來接你一次?」

「是。」

「你接下來會不會注意時間,把該做的事做好?」

「會。」

「太好了,老師會陪你,老師很愛你噢,來抱一個。」

千金B過去跟老師抱了一下,老師的臉上始終都帶著溫和的微笑,我強忍著壓抑浮上嘴角的笑意跟老師道謝。主教老師笑著說,千金B是個安全感多到滿出來的孩子,需要這樣的事件讓她知道,她不應該預期這世界都繞著她轉的,大家都有很多事情要做,如果她耍賴,會出現需要她自己承擔的後果。

在我們溝通的過程中,只要有小孩在旁邊,主教老師就一定是用小孩聽不太懂的台語交談,老師雖然要處理千金B的態度,但還是特別注意不讓姐姐偷聽到,這樣幫小孩保留面子,真的很棒!

回家的路上千金A心情很好,畢竟才剛去公園玩了一圈,千金B話變的有點少,不過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。回到家之後她變的比較黏,不同於平常要玩會找姐姐,一直想找我陪她玩,不管是誰想跟她討論今天放學發生的事件,她都顧左右而言他。

隔天千金B一路正常,直到傍晚突然很像在找架吵似的,脾氣明顯變差;先是想要姐姐手上的積木零件,請她好好說她死活不肯,又哭又鬧在地上鯉魚打挺,我們本持著溫柔堅定aka人間修行的精神,反覆強調「要好好說,不可以用搶的,如果你同學這樣搶,你也會很不舒服對吧?」,搞好久她才終於願意好好講;洗澡的時候不願意擦臉,在浴室跺腳尖叫,大人小孩僵持很久,直到跟千金B說再這樣下去,她全身冒汗只好蓮蓬頭洗頭,她才瞬間冷靜下來。星期天狀況比較好,帶戶外走走鍛鍊體力,倒是沒什麼起波瀾。

一路快轉到到了星期一中午,我去接兩千金,首先走出來的是一個笑意盈盈的小人兒,一看到我就馬上報告:「我今天很快!比姐姐還快!我有一個方法,就是先吃我不喜歡的東西,我把番茄最先吃掉!」我趕快抱住千金B熱烈稱讚一番,她得意極了。接下來的每一天,千金B都保持這樣的做事態度,好好吃完午餐、刷牙、收拾書包,動作夠快的話,下樓前還有時間可以玩一下玩具,於是她離開校門的時候心情都好好。

一定得做的事情不想做一直拖延,沒做完又不能做其他有趣的事情,完全無法讓人開心,真高興千金B小小年紀就有機會感受到這樣的自然後果,也非常感謝老師願意花心力安排這齣戲。遇到願意用心陪伴孩子成長的老師跟幼兒園,兩千金實在太幸運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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