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和平紀念日連假我們去了台灣中部,住在彰化田中,以民宿為中心點,探索彰化、雲林、南投等地;我們沒太明確預設一定要去哪裡,就是每天睡飽出門,開著車隨意去沒去過的地方吃吃喝喝逛,經過知道地名但沒去過的地方,就去踩個點。
在這樣鬆散的旅程中,我們有了個奇妙的巧遇,讓我深刻感受到所謂台灣人的人情味,精準來說,應該是南投人的人情味;這真的就是旅行的醍醐味,不出門沒機會遇到的,我特別寫這篇文章記錄下來,因為如果忘記就太可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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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了南投鄉間,到處都是田,一轉頭隨處可見火龍果的枝條、剛插好的稻苗,路常常是一來一回兩線道,但因為前後左右四面都寬廣,所以並不會感覺狹迫。我們出了下坪林台大實驗林場,開著車在田間兜風,突然看到路旁一棵大樹下,有幾個人跟一個約莫小學中年級的小男生,正一邊合力張著一塊大大的帆布,一邊抬著頭往上看還吆喝,另有一個面色黝黑的男子,手持一根長杆子,似乎正對著高高的樹枝鼓搗著什麼。
我們實在太好奇了,把車停下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麼,抬頭仔細端詳,原來大樹上有些綠綠的水果,他們要把水果打下來,用帆布接著落果;採果的人似乎都不介意我們停下,於是我大膽地搖下車窗,詢問不遠處的阿伯:「請問這是在採芭樂嗎?」
這問題一出,沒想到對方大樂,笑呵呵地說:「這是芒果啦!怎麼會是芭樂!」我們感謝解惑完,繼續在車裡看他們動作,沒多久又有個阿伯走過來車窗邊,開心地問我們:「這是青芒果啦,你們真以為這是芭樂噢?」
機會難得,看著這邊的人似乎都很友善,沒有嫌棄我們擋路的意思,我就要D把車停好,帶了兩千金下來開眼界;原來男子手持的桿子是個伸縮桿,尾端連著一個小鐮刀,可以或割或扯,拉下樹上枝葉;芒果樹枝繁葉茂,有兩三層樓高,這桿子著實長,連接近樹梢的地方都可以搆到。
我們在觀看的同時,一旁的白髮阿婆走過來跟我們聊天,她滿頭白髮,臉上帶著笑容,說自己已經做阿祖(曾祖母)了;她說這棵芒果樹的歲數已經超過百年,這時節開始到四月多結的果都是青芒果,適合拿來做成芒果青,也就是情人果,接著從帆布裡拿了兩顆巴掌大的芒果給兩千金。
看著聊著,我們說到我們來自台北,這樣的活動平常完全沒機會見識,阿伯豪爽地說:「拿一個袋子給我,我裝一些給你們帶回去。」阿婆接著交代我們作法,說很簡單,只要把芒果去皮、去籽,剖開切成一條一條,加點鹽抓一抓放一下,接著把鹽分洗掉,加糖放進罐子裡,過幾天就可以吃了,做法就跟你平常醃梅子差不多。
她講的好理所當然,我不好意思跟她說不只芒果,其實梅子我也沒醃過;這時候阿伯走出來,遞給我們的袋子好沉,我心想還好我有個廚藝精湛的妹妹,交給她料理,才對得起好心的阿伯跟阿婆還有青芒果。
接著阿伯又說他們今天早上才從田裡挖了地瓜,叫我帶小朋友進去吃點炸地瓜,我們覺得這樣實在太不好意思,就跟他說「不用請啦,倒是賣一些地瓜給我們好不好?」阿伯同意了,我們就尾隨他走進三合院。
三合院的中庭還蠻寬敞的,中間架了一個圓桌,桌上留著午餐用過的杯盤,牆邊好幾個大米袋裡裝滿了地瓜;阿伯給了我一個塑膠袋,示意我們自己拿,我不知如何拿捏,就指使兩千金上前,兩千金也不知從何下手,於是阿伯就開始教她們如何挑選地瓜,最後的成果是一大袋地瓜;我問阿伯費用,阿伯說就一百元吧,拿到鈔票之後,他就隨意交給旁邊的人,說:「幫我去廟裡捐了!」
我們萬分感謝,正要鄭重告別,阿婆跑出來,說:「不用急著走啊,地瓜快炸好了。」
都快炸好了就走掉好像也不太對,於是我們就留下來等炸地瓜上桌,沒過兩分鐘,一個太太端了一盤地瓜出來,阿伯拿了小袋子讓我們裝炸地瓜,我們說小朋友吃就好,於是阿婆裝了兩袋,我們叫兩千金好好道謝,阿婆說好吃的秘訣是要炸完上面要撒點胡椒鹽,阿伯笑嘻嘻地說:「不多拿一點嗎?等吃完後悔就來不及囉,吃完就沒有囉!」
這裡濃厚的人情味讓我們受到好大的衝擊,內心澎湃道別後,上了車、繫好安全帶出發,路上小孩也讓我咬了一口炸地瓜,一咬下去,我果然馬上後悔了,哎呀這也太好吃了吧!